污了刚写好的朱批。她吓得当即跪伏在地,心跳如擂鼓,等待着雷霆之怒。殿内静得可怕。
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。过了半晌,头顶却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。萧衍放下笔,
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:“起来吧。一点墨渍而已,重新誊抄一份便是。”他没有罚她,
甚至没有一句重话。阿弃怔怔地抬头,看见他揉了揉眉心,眼底带着血丝,
目光却落在那污了的奏章上,喃喃自语:“……这县令所奏,地方豪强兼并土地,百姓流离,
确是该严办。”那一刻,阿弃心里某个地方,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
她想起摄政王的话。他说,萧衍是暴君,穷兵黩武,弄得天下民不聊生,只有杀了他,
覆灭这个看似强盛实则根基不稳的王朝,她的故国才有复起的希望,
天下才能迎来真正的安宁。她信了十年,从未怀疑。可现在,她亲眼所见的,
是一个宵衣旰食,会为百姓灾情忧心,会因吏治不清而震怒,却也懂得在细微处宽和的君主。
那枚被她藏在贴身处,冰凉坚硬的毒簪,似乎在这一刻,也变得有些烫人。她开始失眠,
在夜深人静时,反复摩挲着那根簪子。想起父母模糊的面容,想起故国那片开满杜鹃的山野,
想起摄政王阴郁而充满期望的眼神,也想起萧衍在烛光下疲惫的侧脸,想起他偶尔看向她时,
那深不见底,却又似乎藏着些什么的眼神。日子一天天过去,她在昭阳殿的地位,
似乎越来越微妙。萧衍并未如她预想那般急色,甚至很少召她近前说话。
但他默许了她留在殿内,默许了她触碰他的笔墨纸砚,默许了她存在于他视线的余光里。
有时他会突然问一句:“江南的春茶,是该这个时节进贡了吧?
”或是:“前几日送来的那盆绿牡丹,你瞧着如何?”问题琐碎而随意,不像帝王垂询,
倒像是……寻常的闲谈。阿弃总是谨慎地回答,心里那根弦却越绷越紧。她看不透他。
直到那夜,宫中设宴,西征归来的将领。萧衍多饮了几杯,回到昭阳殿时,已带了几分薄醉。
他挥退了所有内侍宫女,只留下阿弃一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