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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新时间:2025-07-07 07:16:25

我妈逼我嫁给一个傻子。

那个傻子在婚后意外去世。

赔偿的金钱我妈趁婆家悲伤时,偷偷拿走,之后婆家把金钱丢失的罪行怪在我头上。

我妈承认是她拿的,她让我过几天去家里找她要。

我信了。

可我想不到他们走了,我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。

我蜷缩在房门前,刷着手机。

发现某乎上有一条高赞回答:「女儿要上大学,不愿意留在农村结婚生孩子怎么办?」

「我女儿在填志愿前被我锁在屋里,现在不也乖乖结婚了,女儿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,不还是要回归家庭?」

我手指发抖——那个头像和昵称,和我妈一模一样。

十年前,我也曾“意外”被锁在房间,饿到昏迷,错过填报志愿。

后来她哭着逼我相亲:“女人读什么书?早点嫁人才是福!”

我选择了上吊自尽,含恨闭上了眼。

重生后,我却在坟墓前哭了…

1.

再次睁开眼,我发现自己躺在床上,墙上的挂历显示:2013年6月25日。

这时高考成绩刚出,填报志愿的截止日期是三天后。

我意识到自己重生了,忍不住欣喜落泪。

门外传来我妈的声音:“青青,收拾一下,明天去你外婆家住几天。”

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台词。

我攥紧被单,指甲掐进掌心。

上辈子,我就是信了她的鬼话,结果“意外”被锁在房间里,饿到虚脱,错过志愿填报。

后来她假惺惺地抹眼泪:“妈也是为你好,女人读那么多书没用,早点嫁人才是福。”

嫁给一个傻子,伺候一家老少,每天累的跟条狗似的,这是哪门子的福分。

我想到那种生活,胃里就直犯恶心。

这一次,我绝不会重蹈覆辙!

我故作乖巧地应声:“好啊,妈,我收拾几件衣服。”

她满意地笑了,转身去厨房做饭。

我盯着她的背影,无声冷笑。

趁她在厨房忙活,我溜进她房间,翻找她的抽屉。

上一世,我后来才知道,她把我锁起来后,偷偷联系了村里的媒婆,收了男方两万块的“相亲定金”。

果然,抽屉最底层压着一张纸条,上面歪歪扭扭写着:

「王婶介绍,李家傻儿子,彩礼八万,先付两万,事成再补。」

我冷笑,掏出手机拍下证据。

我继续翻找着东西,然后我翻到了更恶心的东西。

我弟的大学录取通知书。

我和弟弟是龙凤胎,我比他早出生三分钟,他的成绩稀烂,上个专科都呛。

可这张“XX学院”的录取通知书,日期却是下个月。

也就是说,我妈早就给他安排好了退路,即便他考得再差,也有学上。

而我,一个能上985的人,却被她亲手扼杀前程。

我深吸一口气,把东西原样放回,轻手轻脚退出房间。

等夜深人静,我摸出藏在床底的老人机。

我拨通了师范学院的招生办电话,向他们确认了今年的志愿填报流程…

第二天一早,我妈果然催我出门。

我假装收拾行李,趁她不注意,把身份证塞进内衣暗袋。

到了外婆家,她热情地拉我进屋:“青青,累了吧?先歇会儿。”

我乖巧点头,心里却绷紧神经。

外婆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道:“青青啊,女人不管上多少学,最终都是要回归家庭的。”

我看了她一眼,表面上敷衍的点了点头,心里却翻了个白眼。

六十出头的年纪,这皮包骨的脸活生生像半入土的人。

自己都是封建思想的牺牲品,还想拉我下水?

午饭过后。

我妈突然一拍脑门:“哎呀,忘了买酱油,青青你等着,妈去去就回。”

门“咔哒”一声反锁,窗外传来摩托车发动的声音。

我冷笑,走到窗边一看。

果然和上辈子一样,防盗窗焊得死死的。

但这次,我不慌不忙地从鞋垫底下摸出一把备用钥匙。

昨晚偷翻她抽屉时,我顺手摸走了外婆家的备用钥匙。

我轻轻打开门,溜了出去。

我没去镇上网吧,而是直奔村口的公共电话亭。

我向对方说明了情况,并让他们给我先做了登记。

说完志愿信息后,我挂断了电话。

一转身,却见我妈拿着木棍站在不远处。

2.

木棍在泥地上拖出一道痕,她的脸色可怕极了:“张青青,妈养你这么大,你就这么报答我?”

我后退半步,后背抵上电话亭的玻璃。

上辈子,她也是这样,在我试图逃跑时一棍子敲在我腿上,让我瘸了半个月。

但这次,我从口袋里摸出了提前准备的水果刀。

如果她还像上辈子那样要打我的腿,那我也不会手下留情。

谁都不能阻止我上大学!

“妈。”我盯着她的眼睛,“我只是想上大学,你凭什么干涉我的人生?”

她突然暴怒,一棍子砸在电话亭上,玻璃“哗啦”震响:“上大学?上了大学你还能回来吗?你弟以后娶媳妇谁出钱?谁给我养老?!”

我冷笑一声:“所以你就卖女儿?”

她表情一僵,随即狰狞起来:“贱骨头!我生你养你,你的命都是我的!”

她抡起棍子就朝我砸来。

我猛地侧身躲开,掏出水果刀,刀尖对着她:“你再动手,我就捅出去。”

她愣住了,显然没想到一向逆来顺受的我敢反抗。

远处有村民探头张望,她立刻变脸,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哭:“没天理啊!闺女要杀亲娘啊!”

村里人很快围上来,指指点点。

“这孩子疯了吧?拿刀对着自己妈?”

“听说考上大学了,心野了,看不起家里了……”

我妈见有人撑腰,哭得更凶:“我含辛茹苦供她读书,她倒好,翅膀硬了就想飞!我不过说她两句,她就拿刀要和我对着干!”

我握刀的手发颤,但没放下。

上辈子,我就是被这些闲言碎语压垮的。

突然,一个沙哑的声音插进来:“王翠花,你闺女考上大学是喜事,你闹啥呢?”

众人回头,是一个常年酗酒的流浪汉。

他晃着酒瓶,咧嘴一笑:“你当年不也差点上大学?要不是你妈打断你的腿,你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呢。”

人群一静。

我有点惊讶,想不到我妈竟然试图反抗过命运。

我妈考上大学这件事,前世还是听我外婆提起的。

外公很早就去世了,留下了外婆和她的三个孩子。

大女儿被她以高额的彩礼卖到了外地,这些年一直杳无音讯,生死未卜。

二儿子上了大学,却一直未归家。

外婆去城里寻子,却独自一人哭着回来了。

原来是她二儿子在城里当了上门女婿,对外谎称自己的亲人全都过世。

辛苦养大的儿子为了荣华富贵抛弃了她这个妈。

外婆担心自己未来没人照顾。

就用亲情绑架我妈。

没人在家陪她,哪天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。

她每天寻死觅活的,让我妈心里难安。

最终我妈斗不过外婆,选择了妥协。

我还记得,我的舅舅根本没有考上大学,是外婆掏空家底,四处找人让他上的大学。

偏心儿子一口粮没吃到,苛待女儿还要她养老送终。

我妈被外婆自私的行为和封建的思想毁了一生。

她当时相当自豪的说,不阻止我妈上大学,她哪里会乖乖的留在村里结婚生子,又怎么会有我。

我当时就在心里吐槽:这是把我们女孩子当日本人整是吧?

我妈也被她的妈妈牺牲了。

所以她这是自己淋过雨要把我的雨伞撕烂?

我妈脸色铁青:“你胡说什么!”

流浪汉嗤笑:“村里谁不知道?你闺女比你强,你嫉妒,你这个当妈的看不得自己闺女好!”

我妈怒目圆睁:“你住嘴!”

趁他们争执,我转身就跑。

我没回外婆家,而是躲进了后山的废砖窑。

我给闺蜜林小雨打了电话,让她帮我查下xx学院是否真的给我弟发了录取通知书。

她告诉我那学校今年没提前批录取!

而且我弟的名字不在任何招生系统里。

我浑身发冷。

那张录取通知书是假的。

那我妈藏它干嘛?

正想着,手机突然震动,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短信:

「青青,你妈给你买了份保险,受益人写的是她自己,一定要去说服你的弟弟,让他帮你。还有你妈的重要家当在后院的鸡窝旁的木箱里」

我盯着屏幕,脑子“嗡”的一声。

完全陌生的号码。

我试探着发送了一条短信,「你是…?」

无人再回复。

我不知道这条短信的真伪,但我没时间去查了。

天黑时,我偷偷摸回家,想去找找看。

刚溜进院子,就听见屋里传来我妈和我弟的对话。

“妈,我姐要是真跑了咋办?”

“跑不了。”我妈冷笑,“除非这个大学她不想上了。”

我下意识的摸向口袋——身份证还在。

不对…

我猛地反应过来,她拿走了我的高考准考证!

没有准考证,就算招生办预录了我,我也无法入学!

窗外,我妈的声音幽幽飘来:

“等过两天,她嫁人了之后就说她疯了,送进县精神病院……反正她之前拿刀和我闹过,村里人都知道她脑子不正常。”

3.

我蹲在窗户下,死死咬住手背才没发出声音。

精神病院。

她居然想把我关进那种地方——就像上辈子,我被迫结婚后,她对外说我“抑郁症发作自杀”,让所有人觉得我是个疯子。

这下疯子配傻子,没人怀疑我妈有卖女儿的可能。

反倒有不少人心疼我妈,女儿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有出息了,现在又疯了。

本来可以高嫁,现在只能低配了。

我妈这时就会抹眼泪说:“她这样有人能要已经挺好了。”

挺好了?

我不禁失笑,是我好还是你好?

我握紧了手机,摸黑溜到后院。

果然如那条短信说得那样,鸡窝旁边有一个木箱。

我深吸了一口气,打开了木箱。

箱底压着一个纸袋。

我打开一看,竟然是我弟的录取通知书!

白天没仔细看,现在再看看果然不像真的。

想到闺蜜告诉我的事情。

难道我妈打算用假录取通知书糊弄我弟?

可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?

假的就是假的,我弟去报到那天不就暴露了吗?

我继续朝下翻。

一张人身意外险保单赫然出现在我眼前。

有瞬间,我感觉自己不认识字了。

在我没看到这张单子之前,我是完全不相信会有母亲想用自己孩子的死来换钱。

但现在真相在我手里,我只能一点点的去消化,去承认。

保险金额30万,受益人写着我妈的名字。

我突然想起前世,我误食了农药。

我并没有接触过任何农药,但在我发病前,我记得当时我妈给我下了一碗面。

那会儿我因为和傻子同了房,情绪崩溃之下几次想结束生命。

我妈她端着一碗面到我跟前,一脸心疼的让我吃饭。

她告诉我吃了就不会痛苦了。

我当时绝食了几天,饿的已经没力气了。

完全没心思去想她说的话。

原来她那时候就想让我死,甚至等不到把我送进精神病院了。

再往下翻就是我的准考证了。

我冷笑,把东西都揣进兜里,又往纸袋塞了块砖头,原样放回。

第二天一早,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找我弟。

他看到后两眼放光:“你从哪里拿的?”

我对他笑了一下:“妈可真厉害,这还没开始录取呢,通知书就下来了。”

似乎是听出了我话里的讽刺,我弟皱了下眉: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
我笑了。

果然,我妈连亲儿子都骗。

我甩给他手机,告诉他那所学院今年根本没提前招生。

他哆嗦着手,额头沁出冷汗。

果然没有查到任何信息!

“不…不可能。那这个通知书怎么解释?”

我嗤笑一声:“你是不是傻啊,还没有提前录取呢?哪来的录取通知书?”

“我妈不知从哪弄的高仿的,目的就是欺骗你这个傻子!”

我弟跌坐在床上,他不停的摇头:“不可能,我妈不会骗我的,他答应我一定会让我上大学的!”

我看着眼前这个智力低下的弟弟,直叹气。

他一直对他的水平抱有幻想,殊不知他的成绩大专的门槛都够不到。

明明都是双胞胎,我和弟弟的成绩是天壤之别。

我弟一直以来对上学就有种执念。

他一直刻苦学习,似乎真的智商不够,每次都是垫底。

当时上高中都是爸妈塞钱让他上的。

突然感觉我弟有点可怜。

我俯身在他耳边说:“妈真正想要的,是保险金!是用我命换的钱!”

他猛地抬头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:“怎么可能?妈怎么可能要害你!”

我看着他,突然笑出声:“她可以把我卖了换彩礼钱,又剥夺我上大学的权利,现在我的死可以让她获得更多的钱,她怎么不去实施呢!”

“我的好弟弟啊,我妈她从来都没想过让我们上大学,你觉得她是偏爱你的,可那份保险单也是填的她的名字!”

我弟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。

我看到了他眼里的动摇。

中午,我妈破天荒给我盛了碗鸡汤:“青青,昨天是妈不对……”

我盯着碗里浮着的油花,对我妈笑了一下。

上辈子,她就是在鸡汤里下了安眠药,直接把我送到男方床上,想生米煮成熟饭逼我就范!

她知道我最重视贞洁,那时候我因为这件事再加上错过了报考大学,直接抑郁麻木了一段时间。

我误食了农药,婆家不管我死活,我妈也说她没钱。

绝望之际,是爸提前回来救下了我。

我记得我清醒过后,她和我爸在门外吵了一架。

我不知道她和我爸说了什么。

只知道后来再见到我爸时,他竟然去卖血了!

我看着他因失血过多,而脸色发白的模样,心里大为震惊。

我大声的质问他此事。

可他却未置一词,只是一脸纠结痛苦的看着我。

我实在想不通,家里明明没有用钱的地方,他哪里缺钱到需要卖血的程度?

那是我最后一次见我爸,他没有关心我没有苛责我,只是他的神情让我怀疑他后悔救我了。

只要我那时候一死,他是不是就可以得到那笔钱?

我的性命在他们眼里就那么不重要吗?

后来爸妈他们都走了,我在绝望之际刷到那条回答,是击垮我的最后利剑。

我看了一眼我弟,希望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。

我假装喝了一口,趁她转身全泼进灶台。

十分钟后,我“昏昏沉沉”趴倒在桌上。

她用力掐我胳膊,见我没反应,立刻喊我弟:“快!把她抬上三轮车,就说她发病了给吃安眠药了,男方那边都谈好了!”

我眯着眼,看见我弟站着没动。

“愣着干啥!”我妈怒吼。

我弟突然说:“妈,我的录取通知书呢?”

我妈一愣,随即暴怒:“小兔崽子,现在问这个干啥!”

“我就想知道!”他吼得比她还大声,“你是不是从来没打算让我上大学,你是不是还打算弄死我姐骗保!”

我妈的表情瞬间扭曲。

她抄起擀面杖砸向我弟:“狼心狗肺的东西!我现在做得一切都是为了你!”

我弟抱头躲开,突然从兜里掏出那份保险单:“那你为啥受益人只写你自己!”

我妈僵住了。

我趁机“虚弱”地抬起头:“妈……你要杀我?”

邻居们闻声围过来,指指点点。

我妈立刻变脸,扑过来搂住我哭:“青青你糊涂啊!妈怎么会害你……”

我剧烈挣扎,故意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上的淤青

我为了做戏做得全面,昨晚上自己狠心用手掐的。

我大声哭喊:“别打我!我不去精神病院!”

人群哗然。

“王翠花疯了吧?亲闺女都害?”

“听说还伪造录取通知书……”

“不止呢,还卖女儿换彩礼钱呢!”

我妈脸色铁青,突然拽起我往屋里拖:“回家说!”

我拼命挣扎。

混乱中,她举起擀面杖,朝我砸了下来。

4.

天空飘起了小雨。

后脑的痛感让我眼前发黑,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。

我妈举着擀面杖的手停在半空,脸色煞白。

她哆嗦了一句:“青青,妈没想真的下狠手。”

我趁机蜷缩着爬向门口,用尽力气哭喊:“救命!杀人了!”

邻居们撞开门时,见我满脸是血,锁骨淤青,衣服被撕破,而我妈手里攥着擀面杖,面目狰狞,怎么看都是妈妈在家暴女儿的场面。

我弟瘫坐在地上,手里捏着保险单,愤怒的说:“妈,你杀女骗子,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!”

下一瞬间,我妈的一个巴掌落到了我弟脸上,“你…你这个逆子!我真是白养你!”

我弟不知是装的还是别的什么,突然晕了过去。

我妈尖叫一声:“世安!”

我虚弱地拉着我妈:“别打我弟…”

“有你什么事!”我妈说着扬起擀面杖就要打我。

棍子还未落在我身上时,我两眼一翻就装晕过去。

“王翠花!你疯了?!”村支书突然上前,一把夺过擀面杖。

我妈慌了,指着我尖叫:“她是装的!她陷害我!”

我适时“昏迷”过去。

我被抬到村卫生所时,听见外面炸开了锅:

“亲妈把闺女往死里打,就为不让她上大学?”

“听说还造假录取通知书,骗保呢!”

村医给我缝针时,我“虚弱”地拉住他袖子:“叔,别报警……她毕竟是我妈。”

“这孩子都被打成这样了,还想着她妈呢!”村医叹了口气。

以退为进,才能让舆论彻底沸腾。

果然,当天下午,整个村子都在传:

“青青被打成那样还护着妈,多孝顺的孩子!”

“王翠花心黑透了!”

我妈被村民指指点点,连小卖部都不敢去。

深夜,我弟偷偷溜进卫生所。

他盯着我包着纱布的头,突然哭了:“姐,妈跟我说……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。”

我反问:“为了你什么?”

“妈说你要是死了,家里就有钱了就可以带我去市里……”他突然顿住。

等着他的下文,没有等到。

我露出一抹苦笑:“那你现在来,是想帮我……还是帮她?”

他哆嗦着掏出一张纸:“妈让我把这份‘精神鉴定书’塞你包里,明天派出所来人调查,就说你早就有病……”

我接过一看,赫然是县精神病院的伪造证明。

“你知道协助谋杀判几年吗?”我轻声问。

他腿一软跪在地上:“姐!我不想坐牢!”

我摸摸他的头:“帮我做件事,我保你没事。”

我弟重重的点了点头。

卫生所的电视正播放着一节孩童落水的新闻。

我无意中扫视了一眼,有瞬间我感到了莫名的窒息感。

一些零碎的画面闪过脑海,等我想去捕捉时已经消失。

再看看我弟,他的神情恍惚,似乎在想什么。

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,他的脸色似乎又变差了。

我弟的身体不好,从我记事以来,他就经常生病。

想到白天他挨了我妈一巴掌又淋了雨,我对他说:“早点去休息吧。”

临睡前,我打电话给林小雨,让她明日带警察过来。

我不想和我妈浪费时间了,我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。

第二天,我妈带着两个“派出所民警”来了。

我看着那两个明显是人伪装的民警,差点笑出声。

我妈给我拟了一份精神病鉴定书,还真以为我脑子有病了?

这两人分明是她堂哥和隔壁村混混假扮的!

她扑到我床边哭:“青青,跟警察同志说清楚,妈没打你对不对?”

我怯生生点头:“对,是我自己摔的……”

她刚露出得意的笑,我弟突然冲进来举着手机:“警察同志!我有证据!”

手机里播放着昨晚的录音:

“你姐死了保险金都是你的…”,“把鉴定书塞她包里。”

假警察们脸色大变。

我有点惊讶于我弟竟然知道录音?

村支书听到动静走了进来。

我趁此机会大喊:“叔!他们不是真警察!”

我妈彻底疯了。

她情绪激动的抄起输液架砸向我弟:“世安啊,你让妈的一番心血都白费了!”

我弟没有躲避,他被砸得踉跄了一下。

砸人的是我妈,心疼的也是我妈。

她走过去,嘴唇哆嗦着:“世安,等结束后,妈带你离开这里,你听妈的话好吗?”

我在一旁讽刺道:“你差点害我弟坐牢,在这装什么好人?”

丢下这句话我跳下病床冲出卫生所,直奔村口。

林小雨正带着真警察赶来。

我妈追出来,在众目睽睽之下拽住我头发:“贱人!我当初就该把你淹死在尿桶里!”

这句话,被执法记录仪拍得清清楚楚。

警察给我妈戴上手铐时,她突然瘫软在地,泪如雨下:“青青,妈错了……妈就是怕你走远了不回来啊!”

围观村民的眼神开始动摇。

“可怜天下父母心啊!”

她太懂农村的软肋了。

一个“悔过”的母亲,总能换来宽容。

果然,有人小声说:“好歹是亲娘,青青要不……”

我低头抹泪,肩膀颤抖。

所有人都以为我心软了。

直到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张人身意外险保单,递给警察:“同志,这是我妈给我买的保险,受益人只有她自己。”

保单右下角,有一行手写小字:

“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,现场都伪造成意外死亡。”

全场死寂。

我弟突然冲过来,塞给警察一部手机:“这、这是我妈跟媒婆的聊天记录!”

屏幕上是三天前的对话:

王翠花:青青要是死了,彩礼会退不?

媒婆:你先把精神病证明办下来后,她死了这钱还是到你兜里,另外你到时候把青青带到男方家里来,两人事一成,就是李家人了,这彩礼没有退的道理!

王翠花:谢谢了王婶,到时候彩礼分你一点。

媒婆:行啊。

在一旁看戏的媒婆慌了,她狡辩道:“我只是拿钱办事,我没想那么多。”

警察眼神骤冷:“涉嫌谋杀未遂,卖女换钱,都带走!”

我妈终于疯了,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:“我只是需要钱,我没有做错,你们不能抓我…”

她突然指着我弟尖叫:“是你出的主意!你说你姐死了就能继承她的录取名额!”

村民一片哗然。

我弟面如土色。

他没想到母亲会拉他垫背。

我盯着我弟。

他回避着我的视线,不敢出声,也没有去辩解。

我深吸一口气,不想去管谁出得主意了,因为很快就会结束,而最终的赢家只会是我。

就在警车即将开走时,村口突然驶来一辆黑色轿车。

一个穿西装的男人下车,他告诉我录取通知书已经寄过来。

我妈在警车里疯狂挣扎:“不可能!她根本没填志愿!”

招生办老师皱眉:“这位家长,张青青同学早在6月27日就通过电话预录了,今天是来补签字的。”

他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震惊:

“而且她是今年全省第三名,有贫困生全额奖学金,学费全免,每月还有生活补助。”

我妈的表情像被雷劈了。

我走到警车前,轻声问她:“妈,你知道奖学金多少钱吗?”

“一年十万,四年四十万。可是比你的保险金还要多呢。”

她喉咙里发出“咯咯”的声音,突然撞向车窗:“贱人!你早就计划好了!”

警察按住她,我转身对村民鞠躬:“谢谢大家救我,等我大学毕业,一定回来建设家乡。”

这句话,让我成了全村交口称赞的“感恩好闺女”。

而她,成了谋害亲女的恶魔。

警车开走前,我最后看了她一眼。

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:

“你放心,等你老了,我会‘好好’给你养老的。”

“比如……送你去精神病院?”

她瞳孔骤缩。

那是她一开始为我安排的结局。

5.

警车带走我妈的第三天,我爸终于从外地打工回来。

他蹲在门槛上抽烟,半晌才开口:"青青,爹没想过你妈会干这种事……"

我沉默不语,递给他我妈那台老式按键机。

屏幕亮着,显示一条短信:

「当家的,青青的事按计划办,你月底再回来。」

日期是我被锁在房间那天。

烟头烫到他手指,他都没察觉。

最后我看见他眼角划过一抹泪。

前世我在濒临死亡时,是我爸解救了我。

今生他明明知情,却选择视而不见。

他犹豫了许久最后说:

“青青,爸也是没办法,我和你妈就这一个儿子,你做姐姐的帮衬你弟弟是应该的,你不知道他……”

我感到心寒,打断道:“他什么?他是你的宝贝儿子,我就是个外人吗?所以女儿就是活该被牺牲的那一个,是吗?”

我爸突然握住我的手,“青青,是爸对不住你,爸没用。你妈她的决定我从来都阻止不了…”

看着面前说着自己“没用”的爸爸。

我突然看清了,我妈在家里强势一辈子了,面对我妈对我的打骂,他永远选择沉默不管。

事后再到我面前说教,撇清他的关系。

可是默许这一切发生,不也是一种隐形暴力吗?

我推开我爸的手,这一刻我的心坚硬无比。

第二天,村里开祠堂‘议罪’。

这是老规矩,谁家出了伤风败俗的事,全族一起审判。

八十岁的太公拍桌子:“王翠花谋害亲女,按族规该沉塘!现在坐牢算便宜她了!”

他转头看我:“青青,你爹要是知情,你一句话,族里连他一起收拾!”

全祠堂的人都盯着我,包括我爸。

我低头抹泪,未说一句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
当天下午,我爸就被族老们‘劝’着签了分家书:

因为我是受害者,老宅被划给了我。

而我爸带着弟弟搬去废弃的草屋住。

开学前夜,我弟偷偷来找我。

几日不见他消瘦了许多,脸色也十分难看。

“姐……”他递来一个布包,“这是我攒的压岁钱,三百二十块,给你当路费。”

我盯着他发抖的手。

前世婆婆限我三日把钱拿给她,不然她就要报警抓我。

我信了妈妈的话会还钱,我也不想看见她去坐牢。

可我不曾知晓,爸妈那时候就拿钱带着弟弟远走他乡了。

还是我想办法偷溜回家才发现,这里贴了封条,要拆迁了。

他们把房子卖了。

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洗劫一空。

所以他们是抛弃了我,对吗?

妈妈,为什么你让我回来,你却走了。

你把偷的钱带走,你让我怎么办?

我看着身上被婆婆殴打的痕迹。

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们的时候,你们却走了?

我看不到路的尽头在哪儿…

回到婆家后,我称是我妈拿的钱。

他们果然不信,怀疑我把钱私吞了。

最终我被赶出家门,我回到家门口,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…

收回思绪,我望着面前的弟弟。

我想起我妈说的那句话。

“弄死我后,他可以代替我上大学。”

他真的从一开始就不知情吗?

“知道为什么妈更疼你吗?”我突然问。

他茫然的抬头。

“因为你好控制。”我抽走三张钞票,“剩下二十你留着,毕竟……”

我凑近他耳边:“等你满十八岁,我给你弄了一份人身意外险,受益人是我的名字。”

他跌坐在地,神情震惊又无措。

“你…你说什么?”

“我的好弟弟啊,你可千万别死啊,不然你姐姐我就成了受益人了。”

我弟朝我怒吼:“我这么帮你,你怎么能这么对我?”

“我对你怎么了?我好心拉了你一把,不然你可要跟着妈一起坐牢了。”

我以为他会对我发疯,痛骂我。

可他突然安静下来。

过了半晌后,他笑了下:“姐,恐怕不能如你愿了。”

我没有多想,转身就要走。

他在背后叫住了我:“姐姐!”

“想说什么快说,我没时间和你耗!”我不耐烦的回头。

“爸他喝农药自杀了。”

我没有惊讶,只是平静的说:“哦,还有别的事吗?”

“你怎么这反应,爸的事你不管吗?”

“他在意的只有你这宝贝儿子,没有我。他现在有什么事都与我无关!”

空气突然安静了几秒。

我弟看向一望无际的田野,他的眼神变了变:“爸他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给了我。”

“所以你是来和我炫耀爸有多疼你吗?”

我弟没有理会我的讥讽,只是自顾自的说:“只可惜还是不够…”

我不知道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,我也不想去知道。

在我打算走时,他突然塞给我一部手机。

我不要,他却固执的硬要我收下。

“姐,这是爸的手机,你替我保管吧。”

我把手机放进口袋里,这一次我没有犹豫的转身走了。

我没看到的是,在我转身的瞬间。

我弟猛地吐出一口鲜血。

血甚至溅到了我的裤脚。

他破碎的眼神我也不曾看见。

离村那天,外婆拄着拐杖过来找我。

她崩溃地哭喊,说是我害了她的女儿。

我觉得可笑极了,从一开始害女的人不是您吗?她被您毁了一生,现在害我不成反被迫害不也是她自己自找的吗?

当初如果不是您自私的把她留在村里,她被迫同化,怎么会有今天的悲剧?

明明您才是那个真正害了她的人。

她被我说得气急攻心晕了过去,被村里人抬走了。

大巴启动时,我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八年的村庄。

水田依旧泛着绿浪,晒谷场上的孩子还在追逐打闹。

但有些东西永远变了。

比如村口新刷的标语:

「重男轻女是陋习,送女读书才光荣」

——那是村支书连夜让人写的。

比如家里早已空荡的老宅。

比如地里的坟墓又添了新的。

我关上车窗,打开录取通知书。

夹层里滑出一张照片——是我偷藏的,母亲年轻时站在师范学校门口的场景。

她笑得那么灿烂,眼里有光。

我嗤笑一声。

妈,你没享受到的大学生活,我替您获得了。

三年后,我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县里做报告。

台下记者提问:“张青青同学,听说您母亲在监狱里疯了?”

我对着话筒温柔回应:“是的,她进了精神病院。”

全场响起怜悯的叹息。

散会后,我去看了我妈。

隔着玻璃,母亲头发花白,眼神涣散地念叨:“世安啊,是你吗?我的孩子,妈好想再好好看看你啊…”

看着亲妈如今变成这副模样,我的心还是不争气的难受了一下,我对她说:“妈,是我。”

听到这话,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起来:“我没病…我没病…青青才该进精神病院!”

我把一份《精神鉴定证明》贴在玻璃上。

那是她当年准备给我的。

“妈。”我轻声说,“现在它是你的了。”

我本想走时,我妈拽住了我。

她的神情带着一丝哀伤与怨恨,“你弟救了你,你就应该偿命!你忘了吗?你八岁时……”

我的脑袋一痛,之前那些模糊的画面陡然变得清晰起来。

我八岁时掉入河里,是我弟救了我。

我在医院昏迷了一月才醒过来,而我也忘记了落水的事。

家里没有人告诉我这件事,我弟似乎也遗忘了。

也就是从那天起,我弟的身体开始出现各种问题。

我妈也开始动不动就对我打骂。

我记得只要我弟生病,我妈看我的眼神就会像仇人一样。

有段时间我挺讨厌我弟的。

我以为是因为他妈妈才讨厌我的。

那些尘封的痛苦在这一刻仿佛更痛了。

我妈苍老的脸上留下了两段泪痕。

她对我说,我弟在昏迷前告诉她,如果我醒来后,不记得了,不要和我说真相。

这一切就当做从未发生。

我的血液开始变冷,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溺水的午后。

小小的我不听信弟弟的劝告,执意要去那片水域。

很快我就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。

我不幸失足落水,头也磕到了青石台阶上,直接在水中陷入昏迷。

我弟用尽全身力气托举我上岸,但小小的他已经没力气自己上岸了。

幸好我妈发现了,把我们送去了医院。

如果再迟一步,他可能就没命了。

他因为救我高烧不退,脑子似乎也烧坏了。

或许这就是他无论怎么学习,都学不会的原因吧。

我妈告诉我,当年她之所以伪造录取通知书,就是怕我弟知道他考不上大学,情绪崩溃下怕他接受不了。

等7月一过,如果他能知道是假的就好了。

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。

可她的语序开始变得混乱,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。

看着我妈疯癫的模样,我突然不明白这次重生的意义在哪儿。

这种残酷的真相为什么不能一直被掩埋。

为什么让我连恨都显得无力,显得是我错了呢?

走出监狱时,我下意识的摸向了那个手机。

是我弟当年塞给我的,我至今没有打开过。

只是不定时给它充电。

我想起了今天是父亲的忌日。

我打开了手机,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条三年前发布的短信。

我的手指轻微颤动了下。

是那条…我妈给我买了保险的短信……

那个陌生号码竟然是我爸。

原来他心里还是有我这个女儿的。

他最后自杀估计也是知道有错,也得不到我的原谅,无脸再活在这个世界。

我抬头,眼中已是湿润一片。

三年后,我得到了我妈服药自杀的消息。

我没有多大感触,只是忽然很想回到以前的家看看。

我好想念我弟,这些年我一直联系不上他,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。

可能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,我总觉得他离我好遥远。

远到此生我们都无法再相见。

我也想回去看看我爸。

或许我弟也回去看他了。

最终我耐不住心中的冲动,回到了以前的故土。

家中的房子已经落满了灰尘,无人居住。

我听人说在我走后,外婆就疯了,她逢人就说她有一个考上师范的女儿,她好聪明、好厉害。

她没有去精神病院看过我妈,因为她不信她的女儿变成了那样。

她坚信她的女儿只是去上大学了,她会回来的。

外婆她死于一个清晨,她抱着我妈的遗物安静的走了。

我跟着村民的指示来到了我爸的坟墓前。

却看到了让我想不到的坟墓。

墓碑上刻着:

「张世安,年17,死于2013年8月20日」

是我弟的名字…

在我走后不久…

我的眼前一黑,身体纵然瘫软下去。

泪水模糊了眼眶,我有些想不通,我弟他怎么会死?

不管怎么样,我都没想过他死。

我想起我们最后一次见面,他几次欲言又止,或许他也想好好和我道别吧。

可是我没有给他机会,我还对他说你死了我可以挣到保险钱。

我的弟弟,我是骗你的,我怎么可能买这种保险呢?

我翻出了手机里和我弟唯一的合照。

8岁时的我们,那一年改变了我和他的人生轨迹。

我的人生开始变得灰暗,他的人生开始走下坡路。

我颤抖着摸向墓碑,上面积了一层厚重的灰。

在这世上,我已无任何至亲了。

我从泥土里扒出一封信。

信因为年久失色,大片字迹已经模糊不清,内容大致为:我弟得了绝症,手术费用高达百万,他们才想着牺牲我去救我弟。

我想起当年我妈对我说的话,原来她是这个意思。

如果过了七月,我弟可以在手术中活下来,那他就算知道真相,去怨恨我妈,她也知足了。

所以前世爸妈他们背着我离乡,用着我的血钱是去给我弟治病了?

那治好了吗?

我不知道,我也不需要知道了。

我把这封泛黄的书信撕成了碎末,连同着我眼角的泪水一起葬在了泥土里。